正气故事-《监察利剑》

春雨落孤城

陶成业闭着眼睛，躺在车的后排。
     梦境中自己站在一条小河前，河上架设着一座浮桥，河对岸立着一棵大树，结满了不知名的果子，看起来既不像梨，又不像苹果。
     陶成业正准备踏上浮桥，走到河对面看个清楚，袁方舟的一个电话将他从梦境中拉了回来。
   “老陶，我刚刚得到消息，纪监委的人已经进入宾馆，对餐饮部的账务进行查阅了！”
     陶成业差点没跳起来：“查账……他们想干什么？”
   “为什么不查其他部门的帐？偏偏要查餐饮部的帐？纪监委这一招的矛头是有所指向的呀！我和候局正在市里面开会，走不开，候局让我和你通个气儿，我们要不要采取什么行动啊？”
     陶成业用手轻轻一拍额头，略微一思索。
   “我觉得还是以不变应万变，查账只是表明他们有所怀疑，没有证据才打算用查账的方式来寻找证据嘛。袁总，餐饮部的账务没什么问题吧？”
   “应该不会有问题，我对贾明慧是反复打过招呼的，餐饮部的账务必须要做到滴水不漏，万无一失。”
   “那就好！只要无隙可钻，咱们就要坦然自若！”
   “可我还是担心呐，他们会不会查到海鲜城那边儿去？”
   “为保万无一失，你马上派人去海鲜城打打招呼，让下面的人口风再严点儿，咱们呐，要尽力堵住每一个可能出现问题的漏洞！”
   “好，我立刻安排人去。”

春雨落孤城

走出宾馆的门，杨宇不禁发出一声感叹。
     “海鲜城每个月的销售收入都在五百万以上，餐饮部销售业绩最好的一个月才两百多万，这海鲜城的收入是完全没进入宾馆的账目啊！”
     李晶点了点头：“事不宜迟，马上去海鲜城，封存他们的账目！”

春雨落孤城

第二十七章《消失的账本》

办公室的门紧闭着，无论怎么敲门都无人应答。
     李红只得推开门，领着杨宇和李晶走了进去。
     办公室里面果然空无一人，窗户却是大大开着。
     杨宇走到窗户边，伸出头看了看外面。
     李红怯生生地看了看杨宇和李晶。
   “林经理……可能是出去了吧。”
   “马上给他打电话，让他马上回来。”
     李红拿出手机，拨打了林斌的电话，得到的结果却是无人接听。
     杨宇问道：“你是收银员，对餐厅的销售收入应该很清楚吧？我来问你，这海鲜城一个月的平均收入是多少？”
   “大概……五、六十万吧。”
   “才五、六十万！你确定没搞错？”杨宇和李晶吃惊地对视了一眼。
     李红的脸一下红了起来：“的确只有五、六十万！”
   “收银系统里面有记录吧？我要看你们的收银记录。”
   “对不起，我们没有收银机。”
     杨宇再次吃了一惊：“没有收银机？那你们用什么方式收钱呢？”
   “我们都是收现金的。”
     李晶不禁哑然失笑：“现金？每个月这么大一笔账，你们居然收现金！你们餐厅是怎么管理的？”
   “这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   “既然是收现金，那总该有纸质的账本吧，你别告诉我连这个也没有。”
   “账本一直都是林经理在保管。”
   “把抽屉打开，我们需要检查。”
     李红走到办公桌边，打开了每一个抽屉。大多数抽屉空空如也，少数几个抽屉放的都是杂物。
   “你们林经理的电脑呢？”
     李红摇了摇头：“从来没见过林经理用电脑。”
     杨宇叹了一口气：“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。”

春雨落孤城

陶成业闭上眼睛，很想续上刚才的那个梦，他就想搞清楚，那棵树上究竟结的是什么果子，可赵长海的一个电话又让他回到了现实中。
   “老陶，我刚刚得到消息，纪监委的人已经查到海鲜城去了。”
   “什么？他们还真朝那个方向去了！那……林斌他……”
   “林斌赶在纪监委的人到来前5分钟离开了，账本也全部带走了，他已经给我报了平安。”
     陶成业长舒了一口气：“那就好……那就好……”
   “海鲜城这边的帐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了，宾馆那边怎么样？”
   “袁方舟也跟我通过气儿了，他向财务部打过招呼，餐饮部的帐也要做到滴水不漏，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。”
   “老陶，看来是有人盯上咱们了，大家都得注意啊！”
     陶成业定了定神。
   “从目前的情况来看，局势应该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，我正在往市委的方向去，待会儿我见着孙秘书再探探口风。”
   “好，你自己也要小心。”
     林春华通过后视镜看了看陶成业。
   “陶总，还是宾馆的事儿？我哥他……”
   “你放心，你哥平安无事，已经跑出来了。”陶成业用手摸了摸下巴，“每天这东查西查的，还让不让人活了……不行，待会儿我见着孙赫，一定得想办法把这事儿给结了！”

春雨落孤城

不就是一个吃海鲜的地方吗？也能和贪污腐败扯上关系？孙赫实在搞不懂，一个外观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海鲜城竟然也会掀起风浪，而且还是以未批先建的形式搞起来的。
     不过，既然连纪监委都开始过问了，那徐建辉迟早也会关注的。自己最好是赶在徐建辉开口之前了解一些来龙去脉，才不至于太被动。
     可又该从哪儿开始查呢？孙赫思来想去，还是决定先从田宏明和陶成业开始入手。
   “我问你个事儿，百盛宾馆旁边那个海鲜自助城，你知道多少？”
   “那个地方啊，卖海鲜的呀，听说生意挺好的。”
   “废话！这还用你来说！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参与这件事儿，那海鲜城是你装修的吗？”
   “对啊，是我装修的。”
   “那是谁修的呢？”
   “陶成业啊！”
     孙赫有些哭笑不得。
   “我说你们两个，一个修一个装，究竟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？”
   “当然是候元庆和袁方舟了，他们不发话，谁敢做这事儿啊？”
     孙赫轻轻点了点头：“哦，这么回事儿……”
   “我说表弟，那海鲜城的装修款也是我们垫付的啊，到时候你得一并帮我催一催啊……”
     孙赫一听就不耐烦了起来：“行了行了，这事儿回头再说。”
     孙赫挂上电话，背负着双手在原地转了几圈，正在思考该怎么向陶成业打听此事，陶成业却主动一个电话打了过来。
   “喂，老弟，忙不忙啊？我有点事儿要找你呀。”
   “不忙，你在哪儿呢？”
   “我刚到市委楼下。”
   “等我几分钟，我马上过来，我也正好有事儿找你。”

春雨落孤城

孙赫走到市委楼下的时候，陶成业也在楼下转着圈儿。
   “找我什么事儿啊？”
     陶成业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报告。
   “汇报工作啊！在见徐书记之前，不得先见见你嘛！”
     孙赫愣了一下：“工作？什么工作？”
   “殡仪馆和陵园改扩建的工作啊，那可是徐书记当面给我下达的工作任务！你说我能不定期向他老人家汇报汇报吗？”
     孙赫笑了笑：“这事儿归张建明分管，要汇报你也得找张建明啊，你这么直接过来，有点儿越级汇报的意思哦！”
   “嗨，我能和那张建明见上面吗！再说了，也不是没汇报啊，报告递上去好几天了，他不批啊！”
   “他说不批的原因了吗？”
   “啥都没说！所以我才着急啊！老弟，你比我更清楚那张建明的办事风格，他不发话，我能怎么着？”
     孙赫笑了笑，没说话。
   “对了，老弟，找我有什么事儿啊？”
   “是这么回事儿，百盛宾馆旁边那座海鲜城，是你修的吗？”
   “是啊，袁方舟让我修的嘛。”
   “你知道多少这里面的情况？”
   “多少知道一些。大概就是因为海鲜产品需求旺、销量大，袁方舟他们几个就打算在旁边新建一栋小楼，来重点突出对海鲜类产品的销售！这海鲜城就这么建起来了。”
     孙赫皱起了眉：“可我怎么听说……这海鲜城修建的手续不完备啊。”
   “还不是因为那张建明嘛！报告递上去了，他一看，多了一栋楼，就没动静儿了！其实，当时测算过，这海鲜城的土建成本加上装修成本才区区几百万，连灯具采购的预算都赶不上，至于嘛！”
   “那后来呢？”
   “后来，宾馆这边儿急着想做出点儿成绩，就让这海鲜城建起来了。”
     孙赫还是皱着眉：“想法是好的，可这未批先建始终还是说不过去的呀。”
     陶成业两步跨到了孙赫的身边。
   “老弟，这事儿我是这么看的啊，首先，修建这座海鲜城，他是为公，不是为私！赚的钱可都是归宾馆的！其次，这改革创新总得有点儿冲劲儿吧，人人都固步自封，那长州还能有今天？再说了，这海鲜城如今的生意是真不错，真要让条条框框扼杀这改革创新的产物？”
     孙赫笑了笑：“你倒挺像个改革家嘛！”
   “我那是随便说说……老弟啊，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上来了，那我就多说两句。听说纪监委还在一个劲儿地查这事儿，不就是个修建手续不完备嘛，至于嘛！”
     孙赫看了看陶成业：“哦，你认为呢？”
   “你想啊，纪监委干嘛老盯着这事儿，不就是因为巡视组还在长州嘛！他们就是想挣工作表现！不弄个大案要案出来，怎么凸显他们的工作成绩？一丁点儿小事儿，偏要按着大案要案的标准来查！这么反复地折腾，迟早也会连累你啊，老弟！”
   “哦，这话怎么说呢？”
   “现如今什么形势啊？这会儿中央正在考虑未来华宁省的领导班子呢！翻过这个坎儿，明年长州就变天了，只要徐书记顺利地当上华宁省的省委书记，那省委办公厅主任的位置还不是你的吗！”
     孙赫的眉头又皱了起来。
     陶成业接着说道：“可现在，这纪监委连着巡视组这么反复地折腾，中央会怎么看？中央会认为徐书记对长州的管理不到位啊！如果中央选择了另外的人来当这省委书记，你的位置不也跟着黄了吗？”
     孙赫勉强地笑了笑：“想这么多干嘛，这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。”
   “对对对！这哪是我们能决定的……那就说咱们的事儿。老弟，我今天还带了一样东西过来。”
     陶成业摸出两把钥匙，放在《报告》的封面上，一同递给了孙赫。
     孙赫愣了一下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   “房子的钥匙啊！你忘了？”
   “老陶，这……”
   “这可是你人生的大事儿，不能再拖了！抽个时间去看看房子，最好啊，把段风丽也叫上，你懂的！”
     孙赫犹豫了起来：“这……”
     陶成业往后退了几步。
   “老弟，你先忙，我那工作报告你看什么时间合适，就帮我递上去，我就先走了啊。”
     陶成业笑着挥了挥手，走开了。

春雨落孤城

沈永捷手握拳头，咚的一声擂在桌面上。
   “终究还是让他跑了！”
     杨宇说道：“我们查问过餐厅的收银员和服务员，也对比、计算过相应的时间差，林斌应该就是在我们达到餐厅前几分钟才匆忙逃离的。”
     段风丽苦笑了一下：“连人带账本一起消失，太能说明问题了！”
     谭远牧的表情也是异常的严肃。
   “关键时刻，还有内部人士通风报信，百盛宾馆的问题是越来越严重了！”
     曹云坤说道：“他们既然说海鲜城是宾馆餐饮部的一部分，那这个林斌应该也算是宾馆的员工，你们完全可以向宾馆要人呐。”
     李晶说道：“我们去问过宾馆，这个林斌是外聘的员工，宾馆关于他的资料并不多，只知道他是长州本地人，年龄35岁，因为以前做过餐厅的管理工作，所以才聘请他担任了海鲜城的大堂经理。林斌留下的居住地址，经我们查证，也早就拆掉了。”
     沈永捷问道：“对于现金收银的方式，曾丽敏怎么解释？”
     杨宇说道：“还是用的宾馆试营业这个说法，所以在海鲜城里面没有安装收银机和收银系统，在宾馆整体转入正式营业之后，才会配备收银机。”
     李晶说道：“而且，整个海鲜城里面连一台电脑都没有，没留下任何电子文档可以查阅。”
     曹云坤摇了摇头：“每一个环节都做得滴水不漏啊，对外界可能会产生的质疑和查询都做好了防范工作！”
     谭远牧问道：“我们现在能够证明，这座海鲜城是独立于宾馆之外的一个产物了吗？”
     沈永捷沉吟着摇了摇头。
   “恐怕还不能。那个收银员不是说了吗，海鲜城每月的营业额有五六十万，如果他们做得够细的话，这五六十万在餐饮部的总账里面应该是有所体现的，不然一查就穿帮了。”
     杨宇说道：“我们回来之后仔细看过餐饮部的账务，每个月的确有五六十万的资金进入，很显然，这笔资金就是用来掩饰海鲜城和宾馆的真实关系的。”
     李晶说道：“除非我们能够查实，海鲜城每个月的实际营业额，远高于宾馆餐饮部的营业总额，再加上林斌的供述，这样才能坐实海鲜城和宾馆是两个独立的实体。”
     段风丽叹了一口气：“这个林斌不仅负责海鲜城的日常管理，而且还管钱、管帐，完全就是仅次于幕后老板的二号人物，让他跑掉真是太可惜了！”
     沈永捷说道：“不要紧，人走了餐厅还在，我就不信，他们会把这海鲜城给关闭了！而且，鉴于林斌这个人的重要性，海鲜城一直空缺这么一个重要的管理角色也是不行的，他们一定会寻找另外一个人来顶替林斌的位置。”
     谭远牧问道：“那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？”
   “他们既然坚持海鲜城就是宾馆的一部分，那从宾馆的内部寻找一个最信任的人，来代替林斌的可能性就非常大！他们会选择谁来坐上这个位置，这将为我们下一步的调查行动指明方向！”

春雨落孤城

黄燕玲拿着笔，在纸上不停地划来划去，似乎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这张纸和这支笔上。
   “这一天又过去了，好无聊啊！”
     黄晓雯的眼睛仍然盯着电脑。
   “那你觉得要怎么样才算有聊呢？”
   “最起码得出去走一走、跳一跳才行吧，整天坐在前台里面算什么嘛！闷都闷死了！”
     黄晓雯看了一眼黄燕玲：“你是不是想跟春华一样，整天跟着陶总东奔西跑的？我可不想，累也累死了！”
   “也不知道丽芳姐怎么想的，她走了，就把我们两个甩在这儿，这比店里面还闷呢！”
   “那你怎么不跟着丽芳姐回深圳呀？”
     黄燕玲把笔一扔。
   “我才不想待在厂里面！”
     黄晓雯停止了操作电脑。
   “那你究竟想干什么呀？”
   “我觉得……就像以前那样，去见客户，和他们喝酒聊天就挺好的呀！”
     黄晓雯叫了起来。
   “啊？你还想去喝酒！以前宾馆装修的时候，咱们可没少喝酒！什么袁总、候局，我看都看烦了，你还想看见他们呀？”
     黄燕玲笑了起来：“哈哈！我觉得挺好玩儿的呀，总比坐在这儿要强！”

春雨落孤城

整套房屋通风明亮，大气宽敞。
     孙赫反反复复地巡视着，看完了屋里的每一个房间和每一个角落。
     他忽然感到有些遗憾，真应该把段风丽带在身边，让她也来感受一下这套跃层房的大气和华丽。
     孙赫走上了阳台，沐浴着阳光，极目眺望四方，下面奔腾流淌着的江水就像在吟唱一曲曲的祝福和颂歌。
     孙赫决定，这套房自己要定了，他要让段风丽知道，自己比那个沈永捷更有实力、更有能力、更有魅力！自己比沈永捷更配拥有这个美丽的女人！
     当然，仅凭自己的财力是不足以支撑这套房屋的，不过，这一点似乎并不成其为一个问题，因为陶成业肯定会为自己妥善处理好这一切的。
     孙赫转过身，缓缓地走回客厅，面带喜悦地向门口走去。

春雨落孤城

第二十八章《秘书的诡异建议》

当赵生平再一次接待沈永捷和段风丽时，眼里已是充满了感激之情。
   “感谢监委的同志，说实话，当初对于海鲜城的相关传闻我也只是耳闻，并没有掌握多少实际、有力的证据，没想到组织上那么信任我，还真的对此展开了调查。”
     沈永捷说道：“赵副总，举报不法行为是你应有的权利，更何况，根据我们的调查，这海鲜城的确也存在不小的问题。”
     段风丽说道：“我们今天来的目的，除了进一步调查海鲜城的有关情况，还有就是想了解一下曾丽敏这个人。赵副总，你和她同为宾馆的副总经理，对这个人有多少了解？”
     赵生平说道：“要说到曾丽敏，还得从四五年前说起。那个时候百盛宾馆的管理层还是一正一副的配置，张辉同同志为总经理，我还是副总经理，曾丽敏担任营销部的经理。”
   “那时候袁方舟不在百盛宾馆吗？”
     赵生平摇了摇头。
   “袁方舟不是百盛宾馆的老员工，那个时候，他还在担任城南区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局长。没多久张辉同同志因为到了法定退休年龄，是候元庆把袁方舟从城南区调到宾馆，担任了总经理的职务。”
   “那曾丽敏是怎么当上这个副总经理的呢？”
   “要说真正的原因我也不清楚，官方的说法就是，袁方舟觉得曾丽敏工作能力突出，所以在宾馆启动重装的前夕，报请市机关事务管理局，把曾丽敏提到了副总经理的职位上。”
     赵生平忽然笑了笑。
   “后来，又传出了一种说法，我也是听下面的员工闲暇的时候谈论的，说曾丽敏和袁方舟实际上是有亲戚关系的，曾丽敏是袁方舟的弟媳妇！”
     段风丽不禁哑然失笑：“还有这层关系啊！”
     赵生平苦笑了一下：“二位别见怪，在国企里面，特别是像百盛宾馆这种具有几十年历史的老国企，要想避免裙带关系，几乎是不可能的！”
   “抛开这些因素不谈，赵副总，你对曾丽敏的评价如何？请有话直言。”
     赵生平略微一思索：“单从工作上来说，曾丽敏还是挺上心、挺有责任感的，平时对自己的言行举止也比较约束。”
   “她和你在工作上的配合怎么样？袁方舟对她的信任度高不高？”
   “曾丽敏做事比较谨慎、小心，也比较尊重我这个老领导的意见。袁方舟对她肯定是相当信任的，我们三个当中，曾丽敏分管的部门最多，而且从宾馆装修一开始，袁方舟就把合同的审核与签署交给了她来负责。”
     段风丽问道：“你能看到合同吗？”
   “看是能看到，不过没什么用。按照流程，合同由曾丽敏审核之后，交给我看一下，再转到袁方舟那里作最终的审定。等于说合同的初审、终审、签署都在曾丽敏和袁方舟的手里，在我这儿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罢了。”
     沈永捷问道：“赵副总，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，你们三个高层管理人员的分工里面，好像并没有谁来分管采购部这个部门吧？”
   “目前宾馆沿用的还是以前的老管理体系，没有单独设立采购部这个部门，各部门需要采购的物料，都是各部门自己拟定，然后交管理层审批之后就自行采购，最后再由财务部进行支付。”
     沈永捷想了想：“根据这个工作体系，比方说……餐饮部需要采购大量的菜品，那就得由厨师拟定采购清单，餐饮部经理签字，再交分管领导曾丽敏签字，最后再由袁方舟签字同意，就可以实施了，对吧？”
      赵生平点了点头：“目前就是这样的流程。”

“明白了……现在海鲜城的经营情况有什么变化吗？”
   “当然有变化！从你们展开调查的当天晚上开始，前来用餐的车辆和客人就开始减少了。餐厅的服务员说很多团体客户都已经取消了订餐，比如市交通局、国安局、几个区公安分局都取消了后面的会餐订位，倒是零散客户的用餐没受什么影响。”
     段风丽笑了笑：“还敢说这里面没有官方背景吗？”
     沈永捷问道：“林斌消失了，你应该知道吧？现在是谁在顶替大堂经理的职位呢？”
   “袁方舟已经指定了曾丽敏，让她暂时兼任海鲜城的大堂经理。”
   “果然是她……”沈永捷和段风丽不禁对视了一眼。

春雨落孤城

孙赫抱着一叠资料，走到办公室的门口，停了下来。
     昨天晚上他又反复考虑过了，他不能输给沈永捷，不能没有那套房子，更不能失去未来省委办公厅主任的位置。
     陶成业说得没错，凡是影响到美好未来的东西，不管是百盛宾馆还是海鲜自助城，都该让它们结束了。
     孙赫定定神，走进了办公室。
   “书记，这是您要的资料。”
     徐建辉头也不抬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     孙赫把资料放在了办公桌上，留了一份报告拿在自己的手上。
   “书记，昨天……陶成业来市委了，说是要向您汇报工作。”
     徐建辉抬起了头：“是有冰洋的消息吗？”
   “好像……不是这个，是关于东山殡仪馆和陵园改扩建的工作。本来我想这项工作是张副市长在分管，要汇报也应该是由民政局向张副市长汇报才对，他这么直接来市委还是不太妥。”
     徐建辉点了点头：“没错，是应该向张副市长汇报。”
   “但后来我考虑到，这也是您当面给他指派的工作任务，他向您汇报工作的进展，也是说得过去的，而且，他连扩建工程的报告都写好了。我就把这份报告留下来，让他先回去了。书记，您……要不要看看这份报告？”
     徐建辉略微一思索：“先放这儿吧。”
     孙赫把报告轻轻放在了办公桌上，徐建辉又低下头看起了文件。
   “书记，还有就是您之前安排给我的工作，让我抽空了解一下百盛宾馆各方面的情况，并督促某些工作向前推进，现在也有了新的进展。”
   “哦，你说说看。”
   “书记，您也知道，宾馆的灯具维修问题之所以迟迟得不到解决，主要原因还是市里面没有按时拨款，所以施工方和材料商都按兵不动，导致宾馆无法申请验收，只能采取试营业的方式。”
   “怎么，那笔款项还没有拨下去吗？”
   “财政拨款都是肖副市长在分管，您之前也没明确地说，要在哪个时间把这笔款项拨下去，肖副市长当然是按照他的思路在安排工作了。”
   “那现在怎么样了？”
   “前段时间，我召开了一次工作协调会，材料商已经表态，愿意垫资先把需要更换的灯具采购过来，施工方也同意只要灯具到位，就组织队伍进行施工，解决宾馆的首要问题。”
     徐建辉点了点头：“嗯，做得不错。”
   “昨天我已经了解到，这批灯具已经出厂，正在发往长州的路上，相信不久之后，困扰宾馆已久的问题就可以彻底得到解决了。不过……现在又出了一点新的问题。”
   “又有什么新问题啊？”
   “是这样的，书记，当年百盛宾馆还在装修的时候，宾馆管理层打算在新楼旁边加建一栋两层高的小楼，作为餐饮海鲜的额外场所，以此增加宾馆的经营业绩。但因为这栋小楼超出了原来的建设规划，于是就向市里面递交了一份申请报告。”
     徐建辉把手中的文件又翻了一页。
   “张副市长是怎么表态的啊？”
   “张副市长……没表态，宾馆又急着想干出一点成绩，觉着这不是什么大事儿，就先行上马了。现在海鲜城已经完工，和宾馆一起试营业了半年，经营业绩倒是相当不错……”
     徐建辉放下文件，把头转向了孙赫。
   “张副市长如果没表态，那就是不同意了，这不搞成未批先建了吗？经营业绩再好，未批先建总是不对的嘛，宾馆那几个老总的胆子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？”
   “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，经营业绩不能成为未批先建的合理理由啊！即便这样做是为公不为私，但也是违反了政策制度嘛！不过，张副市长为此事还是相当头疼的……”
     徐建辉有些意外：“怎么？张建明觉得这件事很难处理吗？市里面有的是政策、制度来处理他们嘛。”
   “书记，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儿，而是……纪监委也在调查这件事，谭远牧已经是第二次找到张副市长了解情况了。”
     徐建辉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   “纪监委也在查？这里面存在权钱交易和贪污腐败吗？”
   “根据我的了解，这里面哪有什么权钱交易啊？就一栋两层高的小楼，又不是什么大型工程，而且经营收入全都进的是宾馆的公账，又不是进的个人腰包，怎么会有贪污腐败呢？”
   “那张建明为什么头疼啊？按照制度，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嘛。”
   “书记，让张副市长感到头疼的，不是怎么处理相关责任人，而是纪监委对待此事的态度和方式。”
   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   “书记，这么说吧，自从接到巡视组转过去的材料以后，百盛宾馆哪怕是出一丁点儿事情，纪监委都是以对待大案要案的方式去调查的。就说这海鲜城吧，似乎……不从里面找出点儿有利益集团、政治力量参与的事实证据，就不罢休似的！”
     徐建辉淡淡地说道：“纪监委有他们的工作职责，他们要查就查吧。”
   “书记，您别怪我多嘴，纪监委要向巡视组进行工作汇报，总要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吧，如果不查出一两个大案要案，这工作汇报也没成色啊！可是，你不能什么事儿都上纲上线吧！而且，我个人认为，纪监委这次查案，选择的时间点也很不好。”
   “哦，此话怎讲啊？”
   “书记，中央工作组前不久才刚刚离开长州，这会儿，中央正在审阅关于成立华宁省的工作报告呢。非得让巡视组带着长州的反贪线索回北京吗？如果中央看到长州的反贪报告，会怎么看待您治理下的长州？这不光是对您、对长州，对未来的华宁省，都会产生不良影响的呀！”
     徐建辉一脸不悦地站起身，背负着双手，在办公室里缓缓地踱着步子。
     孙赫拿起桌上的茶杯，轻轻走到徐建辉的身边，将茶杯递到了徐建辉的手上。
   “书记，我个人认为，有案子当然要查，可就不能换个时间和方式吗？能不能等到巡视组离开长州以后再查？或者等到华宁省成立以后再查？不一定非得在巡视组面前挣表现吧？”
     徐建辉手捧着茶杯，思索了一会儿。
   “你去告诉谭远牧，就说是我的意思，让纪委和监委对百盛宾馆一案，在三天以后向我提交一份书面报告。不管查到什么程度，不管有没有调查结论，我都要看到这份报告！”

春雨落孤城

离开赵生平的办公室，沈永捷和段风丽径直走进了百盛宾馆二楼的餐厅。
     一个女服务员微笑着走了过来。
   “两位是来用餐的吗？请这边坐吧。”
     沈永捷和段风丽在一张餐桌旁坐了下来。
   “你们这儿有什么特色菜品吗？”
     服务员将一本精美的菜谱递了过来。
   “两位请看，我们的菜谱里面包含了很多有特色的菜品，我来给两位介绍一下吧。”
     沈永捷接过菜谱翻了翻。
   “有海鲜类的菜品吗？我们就想尝尝海鲜。”
   “不好意思啊，宾馆里面的餐厅是没有海鲜菜品的，两位如果想吃海鲜的话，可以去宾馆新楼旁边的海鲜自助城。”
     段风丽问道：“你们这儿可是五星级的酒店，怎么会没有海鲜类的菜品呢？”
   “按照功能区的划分，海鲜菜品全部都集中在海鲜自助城里面了，这也是高层领导的意思。要不，我带两位过去看看吧。”
     沈永捷微笑着合上了菜谱。
   “不用了，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了。”

春雨落孤城

走出宾馆大门，段风丽叹了一口气。
   “有了这海鲜城，宾馆里面的餐厅都不卖海鲜了，说得直白一点儿，连卖海鲜的资格都被剥夺了！”
     沈永捷说道：“我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，海鲜城每个月有五百多万的营业额，这里面利润有多少？就算两百万吧，可现在每个月都有五、六十万的资金进了宾馆的公账，海鲜城的幕后老板能接受这一点吗？”
     段风丽说道：“还有一个问题，你说这袁方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海鲜城打掩护，这五、六十万进的可是宾馆的公账，又不是他的私人腰包，他图个啥呀？”
   “这只能说明，袁方舟具有获取利益的其他方式和渠道，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，如果海鲜城不止一个幕后老板，如果袁方舟本人就是海鲜城的股东之一呢？”
     段风丽眼前一亮：“没错！也许陶成业、赵长海，还有袁方舟这几个人，都是海鲜城的股东！”
   “如果这种假设成立的话，那前面的问题就不难解释了，因为袁方舟能够通过海鲜城获取利益，他当然愿意为海鲜城打掩护了。”
   “还有进入宾馆的那五、六十万资金，我就不信，这笔钱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宾馆的账目上！”
   “袁方舟既是宾馆的总经理，又是海鲜城的股东；从职务分工上来看，曾丽敏分管餐饮部，袁方舟分管财务部，这一整条线可都是他们自己的人，他可以通过很多方式，让那笔五六十万的资金流动起来。”
   “餐饮部的菜品采购！这是一个绝佳的方式！”
     沈永捷点了点头。
   “不错，我们现在已经知道，宾馆里面的餐厅是不提供海鲜类菜品的，如果能够查实，宾馆餐饮部每个月都在采购海鲜类的产品，而且在采购金额上还非常接近五六十万的话，那也算是一个收获了。”
   “我们可以马上就开始查啊！”
   “这个任务还是交给杨宇和李晶去完成吧。”
     两人说话间走到了海鲜城的门口。
     段风丽问道：“要不要进去看看？”
     沈永捷摇了摇头：“暂时不用进去，我不想让曾丽敏知道我们已经盯上她了，这个人留到以后再见面。”

春雨落孤城

赵长兰发现，自从纪监委开始调查海鲜城以后，自己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，每天考虑的不是卖出去了多少，而是怎么搬运、转移和调配物资。
     比如现在，就只能低三下四地和海鲜的批发商进行紧急的磋商。
   “喂，张老板吗？我赵长兰，长州的。”
   “赵老板啊？这批货晚上就给你发过去了，货款什么时候打过来啊？”
   “张老板，我正想和你商量这事儿呢，我这边儿稍微出了点儿状况，这批货能不能……晚些时候再发过来啊？”
   “晚几天啊？”
   “往后推迟……十天半个月吧。”
   “十天半个月？你是不是不想要这批货了？”
   “怎么可能呢！你说这半年我在你这儿进过多少货了，哪会说不要就不要呢？”
  “你那边儿出什么事儿吗？”
   “哎呀，你也知道中央有那个什么八项规定的，对不对？现在巡视组又驻在长州，查得紧，客人都不敢来消费了！我这几天的出货量也上不去。张老板，这批货能不能在你那儿先放一段时间？大不了用一个池子先养起来嘛。”
   “赵老板，话不是这样说的啦！你这批货如果长时间放在我这里，我的库存压力也很大的嘛！”
   “那……实在不方便的话，就把这批货转出去吧，反正你那边的客户也多。”
   “转倒是可以转出去，不过你要想清楚，你这批货有很多进口的海产品，像什么火焰虾、帝王蟹、八爪鱼、生蚝，这些货都很抢手，这次让出去，下次再想要，又要等很久啦！”
   “哎，那有什么办法，等风头过去再说吧。过些日子巡视组离开长州了，或许就有转机了。”
   “那好吧，我就通知别的买家了。”
     赵长兰挂上电话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
春雨落孤城

黄丽芳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，看着昏迷不醒的周卫峰，默默地流着眼泪。
护士走进来看了看周卫峰的状况，又检查了一下输液瓶的情况，然后又走出了病房。
周小波站在病床的床尾，忍不住开了口。
“嫂子，别太难过了，表哥工作起来太玩儿命，我劝过他好多次，可他就是不听……”
“不……这是我的错！如果不是我……卫峰他不会变成这样……”黄丽芳泣不成声。
“嫂子，我知道你这会儿心情很糟，可有些事儿我还得告诉你，长州的陶总又订了一批货，我已经安排人发过去了。”
黄丽芳抹了抹眼泪，把头转向了周小波。
“小波，嫂子现在心里很乱，厂里面你多操点儿心，我想在医院多陪陪你表哥。”
周小波无言地点了点头，缓缓地走出了病房。

春雨落孤城

顾文君从阳台上抱着一堆衣服走进客厅，瞥了一眼沙发上的徐建辉。
   “看什么呢？看得那么入神。”
     徐建辉在茶几上放下了报告。
   “这是陶成业写的，关于东山殡仪馆和陵园的改扩建报告。”
     顾文君把衣服放在沙发上，叠起了衣服。
   “他还挺用心的嘛。”
     徐建辉笑了笑：“你别说，这陶成业在工作上还是挺有超前思维的。”
   “是吗？说得我都想听听了。”
     徐建辉又拿起了那份报告。
   “他把扩建后的陵园定义为集旅游、休闲、娱乐为一体的殡葬文化主题公园，既解决了殡葬问题，又能推动地区经济的发展，在规划定位上就已经算得上高屋建瓴了！而且，整个陵园功能齐全、设施完备，陶成业是把那三百亩地用足、用活了！”
   “看来，在开发建设的思路上，他和你倒是挺合拍的嘛！”
     徐建辉笑了笑。
   “但是，我敢打赌，这份报告如果交到张建明的手上，肯定是通不过的！至少张建明不会明确表态！事实上，这份报告很可能就是在张建明那里受到了冷落，他才会想法设法交到我这儿来的。”
   “你说……他怎么就那么怕摊上这种事儿啊？”
     徐建辉轻轻摇了摇头。
   “张建明的优点是做事稳妥，有党性讲原则；但缺点也很突出，那就是过于循规蹈矩，不敢越雷池半步！但凡有一点和制度文件不符合的，就不敢表态，更不敢放手去干！说直白一点，就是缺乏一种开拓精神！”
     顾文君笑了笑：“你又不是不了解他，要不怎么会送他八个字的评价，稳重有余，激情不足……诶，说到张建明，我听说最近纪监委找过他几次，到底出什么事儿了？”
   “还不是百盛宾馆的事情，据说巡视组转了一份材料给纪监委，查来查去，问题好像越查越多。他是分管副市长，谭远牧找过他几次，了解里面的情况。”
   “你说……张建明会不会在这里面犯错误了？”
     徐建辉略微一思索。
   “以他的办事风格和原则，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，不过……纪监委这么个查法，倒是多少会产生一些负面影响。”
   “那是肯定的，纪监委三番五次地找上门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有什么问题呢，你说他压力能不大嘛。”
     徐建辉点了点头。
   “我已经通知谭远牧，百盛宾馆一案不管查到什么程度， 都必须在三天之后向我提交一份调查报告。这么没完没了地查下去，不光是对张建明，对整个长州都会产生不良的影响！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结论和了断！”

春雨落孤城

第二十九章《国资委主任的特殊爱好》

沈永捷吃惊地站了起来。
   “什么？三天后就要我们提交调查报告？”
     谭远牧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   “我也觉得不太妥，目前正处于调查的关键阶段，虽然在很多方面都有进展，但还不足以形成最终的调查结论，现在让我们提交报告，的确有些操之过急。”
   “徐书记怎么会有这种想法？主任，恕我直言，徐建辉本人在这个案件当中也是具有一定嫌疑的，他这么做，会不会有点儿欲盖弥彰啊？”
     谭远牧抬手止住了沈永捷的话。
   “现在还不能这么说，他是长州的一把手，有权力要求我们这么做，我们也只能遵照执行。不过，在形成这份报告之前，我们有必要先向巡视组做一次工作汇报。”

春雨落孤城

冯成忠站在小卖部里面，手拿着鸡毛掸子，擦拭着货架物品上的灰尘。
     透过窗，他看了看外面的天，西双版纳的每一天似乎都是那么明媚可爱。
     曾几何时，冯成忠不止一次地想过，等到自己退休，一定会离开长州，选择一个气候宜人的地方安度晚年，而这梦想中的地方就在眼前的玻璃窗之外。
     透过窗，他忽然看到了朱立和陈小树的身影。冯成忠醒了过来，这不是在梦想中的天堂，自己依然身处地狱之中。
     朱立和陈小树走到了小卖部的门口。
   “早啊，冯老头。”
     冯成忠扭头瞟了陈小树一眼，没说话。
     朱立和陈小树在小卖部外面的一张石桌旁坐了下来。
   “冯老头，拿包烟来抽！”
     冯成忠从货架上取下一包香烟，来到石桌旁，将香烟放在石桌上便转身欲走，陈小树伸手叫住了他。
   “诶诶，别走啊！聊聊……”
     冯成忠一语不发地转过了身。
   “我说冯老头，你在长州好歹也是个总经理，日子过得不差吧，干嘛不和上面合作啊？现在好了吧！不是兄弟们要为难你，兄弟们也是奉旨办事，你呀，好好琢磨琢磨这里面的意思。”
     冯成忠瞟了一眼朱立，没好气地说道：“我哪是什么总经理啊，整个就一光杆司令！”
     陈小树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香烟。
   “话说上面对你不错了，没让你干苦力吧？还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，为你弄一小卖部，你就知足吧！”
     冯成忠冷笑了一声：“那我还得感谢他了！”
   “你也别太有情绪，一句话，既来之，则安之！咱弟兄还得在这儿陪你几年呢！你呀，从头到尾都给我安分点儿，别有太多想法，咱们仨都能过上几年安稳日子。”
     陈小树缓缓吐出一口烟雾。
   “冯老头，你可别想着和长州那边有什么联系，这几年你都归咱弟兄看管，如果有什么非分之想，可别怪咱弟兄手下不留情啊！”
     冯成忠瞟了一眼陈小树。
   “那你们两个谁是一大王，谁是二大王啊？”
   “别扯这个！你还能不能回长州，就看这几年的表现了。你老老实实安分点儿，没准儿过几年，上面就批准你回家安度晚年了。”
     冯成忠冷笑一声，转身离去。
   “诶，你去哪儿？”
   “我去烧高香。” 冯成忠头也不回地走开了。

春雨落孤城

刘伟站在自家店铺的门口，若有所思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。
     凭他多年的观察经验，人流量肯定没变，可又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。
   “我说弟，这冯成忠可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人了。”
     刘畅聚精会神地清理着电动剃须刀里面的胡渣。
   “这条路是通往殡仪馆的必经之路，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，你哪儿能天天都看到他。”
     刘伟摇了摇头。
   “冯成忠不喜欢开车，每天都是步行上下班，时间一点儿都不变，他的规律我早就搞清楚了。”
     刘畅往剃须刀里面吹了一口气。
   “怎么，你觉得他被人绑架，还是告老还乡了？”
   “这我哪儿知道。诶，你听说了吗，市里面为了殡仪馆和陵园的扩建工程，专门指派了一个姓陶的地产开发商来协助搞开发，为了这事儿，冯成忠和郑奇伟、吴劲松可吵了好几回了。”
     刘畅收起了剃须刀。
   “我也听里面的人说了，说那冯成忠可是不依不饶啊。我就不明白了，这有工程一块儿做，有钱一起赚嘛，有什么好吵的。”
     刘伟用手摸了摸下巴。
   “我看没那么简单，陵园是一家公私合营企业，冯成忠虽说是大股东，可郑奇伟是行业主管领导，在大事儿上还是郑奇伟说了算。我估计，冯成忠是被人家给挤走了！”
     刘畅很是惊愕。
   “被人挤走了？眼瞅着这殡仪馆和陵园就要大变样了，他这个时候走人，那不是亏大了！”
     刘伟冷笑了一声：“这就叫君要臣死，臣不得不死！郑奇伟的权力，再加上地产开发商的资金，他冯成忠挡得住吗？”
     冯家乐开着车，在刘氏兄弟店铺对面的饮料摊前停了下来。
   “拿瓶可乐。”
     刘伟走出店铺，笑嘻嘻地来到冯家乐的车窗边。
   “哟，冯老板，好久不见！”
     冯家乐看了看刘伟。
   “这不天天都见吗？”
     刘伟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：“我不是说你，是说你爸，好久不见了！”
     冯家乐的心绪立刻就恶劣了起来。
   “承蒙您关心，我爸身体不好，去外地疗养了。”
   “外地疗养？身体不好还跑那么远，长州哪儿不能疗养啊？”
     摊主把可乐递了过来，冯家乐接过饮料，又看了刘伟一眼。
   “我说刘老板，你到底有什么事儿？没事儿我可走了啊。”
   “瞧你说的，没事儿就不能聊聊了？”
   “有什么好聊的，你没听说过，同行如冤家吗？”
   “话可不能这么说，你爸可就从来没说过这种话，同行除了竞争，就不能合作了？”
   “行，我的境界可没我爸那么高，我还得向您学习呢！走了啊，回见！”
     刘畅也走了过来。
     刘伟看着驶去的车辆，楠楠自语道：“这小子已经不打自招了，我还没问呢，他自己就说漏嘴了，冯成忠铁定不在长州了！”
   “哥，你的意思是……咱们得利用这次机会？”
   “当然了！殡仪馆和陵园即将翻开新的一页，这里面怎么能少得了咱们呢！”
     刘畅挠了挠脑袋：“哥，你说明白点儿，我听不大懂。”
   “你怎么那么傻！这殡仪馆一翻修，很多东西都得重新招标、重新确定特约经销商，以前这些业务都是掌握在冯成忠和他儿子的手里，看现在的形势，冯成忠八成儿是已经让贤了，咱们得抓住机会，把这些业务都抢过来！”

春雨落孤城

王志昌闻言吃了一惊：“跑了？还带走了账本？”
     谭远牧点了点头。
   “就在我们的人到达现场前几分钟，这个林斌就带着账本消失了，几分钟前他还在餐厅里面指导工作，如果没有知情人士通风报信，这个林斌不会消失得这么及时。”
     沈永捷说道：“我们的人在准备控制林斌之前，刚刚和宾馆的另一位副总经理曾丽敏见过面，只有她知道我们即将调查海鲜城的营业情况，然后林斌就消失了。据调查，这个曾丽敏还是袁方舟的弟媳妇，也是袁方舟一手提拔到副总经理这个职位上的。”
     陈旭光掏出林斌的名片看了看。
   “不用说，这个电话肯定也是打不通的了。”
     谭远牧说道：“迄今为止，这个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。林斌这个人很神秘，电话打不通，住址已经被拆迁，宾馆也没有多少他的资料。”
     沈永捷说道：“他这一跑，使得两个很关键的问题成了谜，第一，谁是海鲜城的真正幕后老板？第二，海鲜城的实际营业额有多少？现在袁方舟一直坚称，海鲜城的月营业额只有五六十万。”
     王志昌苦笑了一下：“账本都带走了，再加上还是现金入账，袁方舟当然爱说多少是多少了！”
     陈旭光长长呼出一口气。
   “若不是那天我们见过林斌这个人，也听他亲口说过海鲜城的月营业额高达五百万以上，还真要被袁方舟蒙在鼓里呢。”
     王志昌说道：“而且这海鲜城的性质还属于未批先建，相关责任人冒着风险把它建了起来，又冒着风险为它遮遮掩掩，如果说这里面没有利益的因素，真是很难让人信服！”
     谭远牧说道：“现在的情况是，徐书记要纪监委向他提交一份关于此案的调查报告，目前正处于情况调查的关键阶段，又没有形成正式的调查结论，坦率地说，这份报告我们很难写啊。”
     沈永捷低头略微一思索，说道：“两位组长，我想直率地表达一下我的观点和想法。”
     陈旭光说道：“沈永捷同志，既然是汇报工作，你尽可以畅所直言。”
   “推翻招标结果，指定装饰施工方，签下3.5亿的天价合同。这三件事如果不是张建明，那就只能是徐建辉所为！张建明虽然承认是他下达的指令，但事实上张建明本人的态度是不坚定的，也是模棱两可的！换句话说，徐建辉还是具有参与其中的嫌疑！”
     谭远牧说道：“他现在这么急着掌握我们的调查进程，可能会对我们以后的调查工作产生不利的影响。”
     陈旭光略微思索了一会儿。
   “这样吧，谭主任，沈永捷同志，至少目前还没有切实的证据，能够证明徐建辉参与了此事。我的意见是，这份报告该交还得交。但另一方面，你们也必须继续履行你们的工作职责，该查的还得继续查，特别是对林斌这个关键人物，不能放松对他的搜寻。”
     谭远牧点了点头：“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。”
   “工作还是要继续，不管遇到什么变化，都要牢记自己的工作职责，希望纪委和监委的同志继续努力！”
     谭远牧和沈永捷离开了，陈旭光坐在椅子上，还是保持着沉思的姿势。
   “徐建辉这么急着想看这份报告，这说明什么问题啊”
     王志昌笑了笑：“除了欲盖弥彰，还能说明什么？”
     陈旭光也笑了起来。
   “究竟是不是欲盖弥彰，要看他读完报告之后，采取什么样的行动，就清楚了。”

春雨落孤城

每次走进谢志文的家，陶成业都会觉得特别的安静。
     没有话语声，没有手机铃响声，没有电视节目声，甚至连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都没有，安静得有点儿不协调。
     谢志文和陶成业并排坐在沙发上。
   “老陶，咱哥俩可是好久没聚了，你说在外面消费吧，多少有点儿招人耳目，坐在家里面喝杯热茶，总不会出问题吧。”
   “谢兄，只要跟你在一起，别说喝热茶了，就算喝凉水，那也是有感情的！”
     谢志文笑着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。
   “说得好！来，走一个！”
     陶成业和谢志文碰杯后轻轻放下了茶杯。
   “谢兄，前些日子没来找你，一来是因为我那边儿杂事太多，其次，也是因为巡视组还驻在长州，我怕给你添麻烦。”
     谢志文笑了笑：“说什么麻不麻烦的，咱兄弟几个做事儿都是滴水不漏的，还怕别人说三道四吗？”
   “对对对！咱呐，行得正、坐得直，不怕别人有闲话！”
     谢志文问道：“之前都在忙些什么？”
   “嗨，别提了！顾主任那儿子不是回长州了吗，那孩子脾气大、爱闯祸，这不一个劲儿地给他擦屁股嘛！然后，徐书记又指派我去开展东山殡仪馆和陵园的扩建工程，百盛宾馆那边马上又要开始最后的维修工作了！我呀，是忙得一天到晚团团转呐！”
   “这哪是杂事儿，分明就是好事儿嘛！你现在终于连上了徐书记和顾主任这条线，以后的前途可是光明得很呐！”
   “谢兄，你应该这样说，咱们以后的前途都是光明的，对不对？”
   “说得好！说得好！都是光明的！来，再走一个！”
     陶成业轻轻放下茶杯。
   “谢兄，自从雨菲来长州以后，你整个人精神多了！”
     谢志文放下茶杯，脸上挂满幸福的微笑。
   “雨菲填补了我心中的空白！可以说，如果没有雨菲，我在精神上是要空虚很多的！”
   “谢兄，你这话可有点儿过了啊，在陶某的心目中，你可从来都是一个很充实的人，就算没有女人，你还有摄影嘛！”
   “你说得没错，雨菲对于我，那是情感世界的一种慰籍；而摄影对于我，则是我的第二事业和第二生命！两者都很重要啊！”
     陶成业大笑了起来。
   “我看你的作品从来都是花花草草、山山水水，你身边可是有一个现成的大美女，你就不打算拍点儿人物像？”
     谢志文看了看卧室的方向，把手指放在嘴边，做了一个禁言的动作。
   “轻点声儿，慧容还在呢！”
   “怎么，嫂子在家呢？我以为家里没人呢！”
   “我叫她出来。”谢志文大声喊了起来，“慧容！慧容！”
   “怎么，还在研究股票呢？这会儿股市可下班了啊！”
     谢志文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   “以前吧，还看看电视剧。现在可好，整个人都陷进去了，股市下了就窝在房间里面研究行情。我和她之间是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了！”
   “你也别往心里去，嫂子她是因病提前退休，你说她不上班能干啥呀？总得找点儿事儿来打发时间吧？咱哥俩啊，还是集中精力干自己的事业！”

春雨落孤城

马慧容走出卧室，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。
   “哟，老陶，是你呀！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，怎么不上家里来坐坐！”
   “嫂子，我心里可是一直都念着你呀，我这不是看你来了吗！”
   “记着你嫂子就好！诶，泡茶了吗？”
   “这里有！这里有！嫂子， 您别太客气！”
     马慧容在谢志文的旁边坐了下来。
   “老陶，许久不见，你……好像瘦了，忙些什么呢？”
   “我还能忙些什么，左右都是些杂事、俗事！哪像你们两口子，工作、生活都那么充实，一个研究国家金融走向，一个沉醉于影像艺术世界，陶某一直都羡慕得很呐！”
     马慧容哈哈笑了起来。
     谢志文淡淡地笑了笑。
   “言重了，言重了！都是瞎忙……诶，说到这儿，我倒想起来，前些日子我又去了一趟云雾山，拍了不少新的东西，拿出来你看看。”
     谢志文站起身，走进了书房。
     陶成业微笑着问道：“嫂子，这段时间有没有收获啊？”
     一听这话，马慧容的脸上便立刻由晴转阴。
   “哎！有啥收获啊！这熊市一个接一个，我都快喘不过气儿了！你说这国家的股市到底是怎么了？还让不让小散户活了？”
   “嫂子，您别急，咱们赚钱不急在这一会儿！这俗话说得好，否极泰来嘛！熊市再凶猛也有过去的时候，这牛市它迟早都会来的。”
     马慧容叹了一口气。
   “这几年如果不是你替我顶着，我哪儿扛得住啊！不管是我自己炒，还是帮你炒，这几年学费也交了不少！这老亏钱，我这心里也是有压力的呀！”
   “嫂子，这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，没投入怎么会有产出呢？这点儿钱陶某还是亏得起的。”
   “老陶，可我这心里……还是难受啊！”
     陶成业摆了摆手。
   “嫂子，您啥都别说，回头我再转三十万，你该买啥还买啥，千万别犹豫！还是老规矩，你买一万股，这其中五千股算我的，咱俩一起赚、一起亏！您就放开手脚去干！”
     马慧容不由得转忧为喜：“老陶，这……我该怎么谢你啊……”
     谢志文拿着两本相册走了过来。
   “你们俩慢慢聊，我就先回屋了。”马慧容说完站起身走回了卧室。
     谢志文扭头看了看马慧容的背影。
   “你不会又给她户头上打钱了吧？老陶，你不能这么惯着她，这几年我就没见她赚过钱……”
     陶成业抬手止住了谢志文的话。
   “谢兄，咱今晚上不谈这个，我今天是来告诉你，你在香港的个人摄影展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，时间和场地过两天就能确定下来，你得提前安排好手上的事情，可不能两头都耽误了。”
   “老陶，这事儿你费心了，影展结束之后我再来谢你……”
   “咱哥俩说什么谢不谢的！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！咱们还得迎接美好的明天，对不对？”
     谢志文终于又笑了起来：“对对对！还有更美好的明天！”

春雨落孤城

第三十章《停止调查！书记的指示！》

自从走进办公室，赵长海就发现徐建辉的脸色很不对。站了足足有十分钟，徐建辉的目光都一直放在眼前的一份报告上，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。
     赵长海就这样看着徐建辉的脸色由红变青，直到变成铁青。
     不会是海鲜城的事情穿帮了吧？什么都可以是，但千万别是这件事，赵长海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。直到徐建辉放下报告，咚地一拳擂在办公桌上，赵长海才发觉，这世界上的很多事，的确是哪壶不开提哪壶。
   “岂有此理！没想到你这个副市长兼市局局长也掺合在里面！难怪纪监委盯着这个案子不放！”
   “书记，您听我解释，我真的没有参与这件事……”
     徐建辉用手指点了点报告的封面。
   “你的意思，还是纪监委的人在捕风捉影了？”
   “书记，您听我说，我估计是这么回事儿……宾馆新楼在修建以前，我姐姐赵长兰就住在那个地方，后来宾馆修建海鲜城，刚好又建在那个地方，别人就以为那海鲜城可能和我姐姐有点儿关系，然后又以讹传讹，变成了我和海鲜城也有关系了……”
   “那你老实告诉我，你姐姐赵长兰和海鲜城有没有关系？”
   “书记，那就更不可能了！拆迁以后，我姐姐就离开长州去了香港，怎么会和海鲜城扯上关系呢？一定是有人在蓄意传播小道消息！”
     徐建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赵长海。
   “长海，我告诉你，这件事如果是我知道实情，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，但如果让纪监委掌握了实情，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！”
     赵长海一脸的信誓旦旦：“书记，我以个人名誉担保，我赵长海绝对没有参与此事！”
     徐建辉盯着赵长海看了几秒钟，语气终于缓和了下来。
   “希望如此吧……我再提醒你几句，做好分内之事，切不可走上歪门邪道！你要记住我的话。”
   “书记，您的话我记住了。”
   “好吧，你先回去吧。”
     孙赫抱着一叠文件站在办公室门口，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。
     赵长海狼狈地走出办公室，看见门外的孙赫，勉强点了一下头。

春雨落孤城

孙赫走进办公室，将文件轻轻放在了办公桌上。
   “书记，还在为纪监委的那份报告生气呢？”
     徐建辉哼了一声：“连赵长海都涉嫌参与其中了，我能不生气吗？”
   “书记，事情还没有查清楚，您又何必大动肝火呢？”
     徐建辉端起茶杯，喝了一口茶。
   “无风不起浪，空穴不来风，赵长海真的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吗？我对此表示怀疑啊。”
   “书记，我是这么看的，之前没有任何人干预纪委和监委的查案吧？可他们查来查去，也就只能查到这个程度了，这说明没有足够的证据，能证实赵局和这海鲜城有关联呐。”
     孙赫给徐建辉的茶杯加了一点水，接着说道：“况且，宾馆餐饮部的账目显示，海鲜城每个月的营业款都按时进了宾馆的公账，这就是最有力的说明！”
   “那跑掉的那个林斌怎么解释？”
   “那个林斌就是个外聘人员，我估计就是利用手中的权利，吃了点儿进货回扣，搞了些监守自盗的事情，一看有人来查，立马就闪人了。”
   “那还有账本呢？”
   “这就是宾馆管理层的问题了！您想想，试营业都有半年了，连个收银系统都没安装，这是典型的管理失职啊！”
     徐建辉端起茶杯，吹了吹面上漂浮着的茶叶。
   “事情要真像你说得那样，就简单了。”
     孙赫笑了笑：“书记，您想过没有，纪委和监委可是巴不得参与这件事儿的人越多越好，案子越复杂越好啊！”
     徐建辉淡淡地笑了笑：“也许吧。”
   “还有一件事儿，宾馆需要更换的灯具已经到货，随时都可以展开工作。更换完毕就是整体验收，之后，差不多就可以正式营业了。”
     徐建辉站起身，背负双手，在办公室里面转了几圈，淡淡地说了声：“记下来。”
     孙赫立刻拿起了笔记本和笔。
   “书记，您说。”
   “一，限定百盛宾馆在五天以内……不，三天以内完成全部维修工作，然后报请验收；二，通知市财政局，百盛宾馆所涉及未支付款项，在验收完毕五个工作日以内，全部拨付到位；三，海鲜城已确属未批先建的性质，其土建施工费用和后期装饰费用，由宾馆自行承担，市财政不作拨款；第四，鉴于宾馆管理层对于海鲜城的未批先建和管理不善，对宾馆高层管理人员作通报批评，责令作出深刻检讨。”
     孙赫做完记录，看了看徐建辉。
     徐建辉走到办公桌旁，又端起了茶杯。
   “另外，再通知纪委和监委，百盛宾馆一案暂缓调查……不，到此为止！”

春雨落孤城

黄晓雯坐在前台敲击着电脑，林春华从前台路过，停下了脚步。
   “怎么又是你一个人？燕玲呢？”
     黄晓雯撇了撇嘴：“燕玲她身体不舒服，请了两天假。”
   “又不舒服？她都请几回假了？我看她就是坐不住！不过，你还是得提醒她，要真有什么问题，就赶紧上医院看看。”
   “知道了……”黄晓雯抬起了头，“诶，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啊？”
     林春华仔细瞅了瞅黄晓雯。
  “你活蹦乱跳的，啥事儿没有，没病去什么医院！”
     黄晓雯娇嗔了一声：“去你的！”
     林春华笑了笑，离开了前台。